【Chapter 40】

“温迪。”尤朵拉手上拿着一个挂着红果系着红丝带的冬青花环，指挥着温迪进行最后的圣诞装饰。

埃文斯侯爵的府邸为了庆祝今年的圣诞和新年做了隆重而又充足的准备。

“尤朵拉。”菲蕾德从端着做好调味的餐盆站在餐厅的门口笑了，“过来尝尝吧。”

尤朵拉俯下身子尝了一下调味，捧场地夸赞了几句。菲蕾德也难得没有谦虚推辞尤朵拉的夸赞，“我比较擅长做这个。”

楼上楼下的仆人们一起哼起了圣诞颂歌，音调和谐，满是快乐。

“哦，天呐，洛伊泽回来了。”尤朵拉的听力十分灵敏，她听到了门和风的声音，拉了拉菲蕾德的衣袖。

菲蕾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任由尤朵拉扶着向门口去迎接她的丈夫。

因为过去的腰伤，她现在走路一直有些缓慢。但这并不妨碍她的优雅。她的表情是淡而温和的，快乐写在了她的眼睛里。

洛伊泽身上带进来的雪正在一点点随着屋内温暖的气温而融化。

“天呐，洛伊泽。”菲蕾德用自己的手捧住了自己那穿过北风归来的英雄的脸，他的脸颊冰极了。

菲蕾德不无埋怨地说，“有时我会弄不清楚您是在为我们的国王工作还是在为冰雪皇后工作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圣诞节这天叫您出去呢？”

洛伊泽脱下了自己手套才抓住了菲蕾德的双手，亲吻了她的额头，而后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国王的雄心壮志已经蓬勃到连冰川都可以征服了。”

洛伊泽习惯性地扶住了妻子的腰——这是陪伴菲蕾德养伤几个月以来养成的，“觉得还好吗？”

或许是因为今天所有的仆人都在忙，菲蕾德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推他。

洛伊泽反而觉得有趣，没有理会菲蕾德无声的抗议。他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下，菲蕾德马上睁圆了眼睛，用巴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下一秒她就暂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洛伊泽捂住了她的眼睛。

这个顽劣的人偷偷亲了一下她的耳垂！

菲蕾德顿时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但是等到菲蕾德视线恢复正常，洛伊泽立马就想要溜走了。

菲蕾德故作生气地想要去踢洛伊泽，立马被他轻松地躲开。菲蕾德眼睛一眨便装作腰痛的样子，洛伊泽果然立马紧张起来到了她身边，菲蕾德这才踢到了现任的军事秘书官先生。

“告诉我，婚姻真的会使人幼稚到这个地步吗？”

尤朵拉早就上了楼，在楼上目睹了菲蕾德和洛伊泽的游戏之后抱着手臂一脸疑惑地问在一旁的侍女长。

侍女长颇有些神秘地笑了笑，“尤朵拉小姐，我想婚姻并不会使人变得愚蠢或者幼稚，因为婚姻的目的是生活。”

“——但是相爱会。相爱使人变得冲动，患得患失，为一些简单的事情感到快乐或者忧伤。唯有相爱能做到这一点。”

尤朵拉挑了挑眉。突然凑近了侍女长，“那么亲爱的伊薇特，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从侍女长变成了一位渊博的哲学家吗？”

有点被吓到的侍女长委婉地向尤朵拉表示了自己至少现在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尤朵拉不会知道伊薇特那次意外见到洛伊泽和菲蕾德相处的经历，事实上她这高深的理论就来自那时依偎在洛伊泽怀里的菲蕾德。

“婚姻是没有办法让我变得令你感到幼稚且可爱的。洛伊泽，这一切是因为你对我的欣赏终于变成了爱。而我能感受到并接受这一切是因为我正同样爱着你。是相爱让我不再选择成熟和从容。”

那位先生在听到他夫人的说法之后用亲吻表示了自己的肯定。

在政变结束之后洛伊泽才把菲蕾德带回了府邸。他们之间的冷战让整个埃文斯府邸几乎如坠冰窖，即使现在回忆起来，侍女长仍然觉得即使是亚尔维斯带人来搜查也比不上他们二人冷战的时候。

洛伊泽因为这场长达几月的冷战险些送上了半条命。

菲蕾德是个愿意将一切不公都视为“责任”和“义务”的人。让她摒弃这种想法的原因，是洛伊泽最终用他的义务伤害了她。

菲蕾德完全明白洛伊泽有自己的任务，他必须为了守护王室正统随时做好送命的准备。她了解，但是无法不感到难过。

她和洛伊泽本来就是婚约在身才结合的。现在罗德里格斯已死，真相大白，佩雷斯庄园的生意也能继续做下去，她不觉得有什么继续保持婚约的必要了。

因此事情发生时，洛伊泽正在和菲蕾德进行诉讼离婚的程序。

罗德里格斯的残党想东山再起，他们在民间组织了极端的反抗活动，自制炸药炸毁了教堂，为了报复国王，绑架了赛丽斯特公主和尤朵拉小姐。最终两人被救，残党近乎被全歼。与之相关的所有人都被绞死。

不知道为什么，新加冕的国王对待摄政大臣的事情，出乎意料的狠绝毒辣。

而审理这个案件的人正是那位卡特大人——他是伪装的最好的摄政残党，在诉讼当庭因为事情败露差点杀人。被洛伊泽先生以命相抵制服。

洛伊泽先生确实是差一点点就死掉了。

他当时已经签署了离婚文件，同意了菲蕾德小姐的一切要求（其实菲蕾德小姐也不曾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们两个人确实都是非常理智和要求体面的人。因此几乎没有什么死缠烂打的经过，就是平静地同意了离婚，平静地走完了长达月余的所有诉讼程序（侍女长怀疑其中恐怕有洛伊泽先生手笔，毕竟没有谁的婚姻诉讼程序，在不清算财产的情况下还要花费近两个半月的时间）。

就在法槌定音的最后关头出的事。洛伊泽先生被砍伤，浑身是血的被送进了王室医院，因为位置比较险，昏迷了很长时间。

菲蕾德小姐一开始并没有来。她是洛伊泽先生醒过来之后才来拜访的。

真的只能算作“拜访”。他们一见面除了打招呼几乎不多说一句话，菲蕾德小姐经常是自己带书，过来看一会儿就走。而洛伊泽先生似乎也不太在意，只自顾自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洛伊泽先生出院之后，菲蕾德小姐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大家都以为他们两个即将结束了。

转机是那场政变最后关头倒戈侥幸活下来的亚尔维斯先生带来的。他被赦免之后就一直跟着菲蕾德小姐，最后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劝服了菲蕾德小姐。

总之，菲蕾德小姐肯来拜访洛伊泽先生了。

至于他们两个人究竟是如何和好的，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

但是在初冬午后图书室的那片艳阳中，伊薇特见证了她所幻想的童话一样的爱情成真——从婚姻走向了相爱。

她几乎是她自己所渴望的完美的情感，所以后来由她自己执笔而成的有关于她雇主的故事大多都走向了童话式的发展，然而那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此刻，一年后的那个空气中弥漫着香甜姜饼气息的圣诞节，故事的主角洛伊泽菲蕾德，尤朵拉带着前侯爵大人埃文斯，佩雷斯夫人和他们一起点燃了圣诞树顶的伯利恒之星，在壁炉微弱噼啪的燃烧声中唱响了颂歌，感谢一年以来的不安结束，期待接下来的日子能够走向下一个新的阶段。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