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姑娘？”裁雪轻轻推了推睡得昏昏沉沉的史文茵，“今早要见季府的人，您再不起来怕误了时辰。”她皱了皱眉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史文茵极为吃力地睁了睁眼睛，嘟囔了几句才揉着眼睛起身。

史文茵迷瞪着看了眼在妆奁前回过身来要张嘴的裁雪。见史文茵反应，裁雪过去眨眨眼睛拍拍她的脸，又听才进门的王妃娘子转过头来便问：“殿下呢？”

裁雪闻言就笑：“殿下醒得早，还说有点工夫，让我们容您多睡一阵子。”

史文茵一下子红了脸。裁雪却还不放过她：“您这睡得可是沉，叫了好几声都不见您醒呢。”

她才说了一句，就见下人推着姜维桢进来了，忙见礼叫了一声：“殿下。”

史文茵才醒，下了床脸还红着，眼见姜维桢进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姜维桢看着她一下子想起来天刚亮他起来，小姑娘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裹着被子睡的脸色红润的样子不由失笑：“到时辰了，夫人。”

他这一笑史文茵更不好意思了，耳朵也跟着红起来了，再听后头那个称呼彻底僵住了身子。姜维桢看她这样子才忍了笑，自己到了榻前，挥退了房里的人。 

“殿下。”史文茵眼看姜维桢靠近也不敢动，姜维桢手已抚上了被面，史文茵立马缩起腿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若是不下来，我要掀被子了。”史文茵闻言便拐下了床，许是刚起来动作有些大，身子一歪，伸手便抓住了姜维桢的手臂，反应过来又像被烫了似的立时撒开了手躲开了身形站到了妆台边。

史文茵先是镇定了一下，静了神情，再回身就看姜维桢已掀开了被褥，面不改色取出匕首划破了手指，血滴在元帕之上晕开。她心里一震，只等着姜维桢转过身来，从妆台里取出一方丝绢递上去，已猜透了原委，缓了声音：“殿下费心了。”

“总要做出个样子，你也知道京城里如今说什么的都有。是为着皇祖母，也是为着我。你不必多心。” 

姜维桢近了些，“昨夜看你实在疲惫，有些话我便没有说。”

看史文茵点了头，他才张口：“你既已嫁予我，便是夫妻了。虽是……”他顿了顿，偏头看向床榻方向，又收回视线，“我并不会逼你。我们二人眼下确也不太熟悉。只是外头顶的是青阳王府的名头，宗室的媳妇难为。我知道你素性温和，也不忧你料理家事。只是在外——”

“妾晓得的。”史文茵温然一笑，规规矩矩地一礼，是妻对夫，“也明白殿下的顾虑，会尽力顾王府体面周全。”

姜维桢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个盒子来递与史文茵：“晓得就带上吧，皇祖母赏的东西。”

史文茵也不避他，素手皓腕金镯相称端的是夺人，虽只有片刻便隐到袖下，姜维桢到底还是移开了眼睛。 

“梁妈妈，今早夫人要见的该是季府的人吧？”姜维桢放下了碗筷拭口，转过身去问指挥下人侍膳的梁妈妈。

史文茵也跟着放下了碗筷一齐看过去。大抵是晚上睡得沉精神好些，再加上端上来的汤点适口，史文茵早膳多用了小半碗粥，这会儿子穿着红色的褙子更衬得气色红润。

“回殿下的话，是季府大房和三房的大娘子，二位表姑娘也会跟着。”姜维桢神色平静点了点头，看向史文茵，略皱了眉头，“今早外院也要过来人。”言下之意便是不能陪着过去。

“殿下不必操心妾。”史文茵虽是疑惑梁妈妈的语气和姜维桢迟疑的因由，却还是笑着摇头宽慰，“妾应付得来。”打理后宅事情本是本分。寻常人家的娘子也少不得与各家左右往来交道，更何况宗室妇。

“便是应付不来，尚有梁妈妈在旁，妾也不怕失了礼数。”史文茵抚了抚绢子笑着看向梁妈妈。梁妈妈也回礼以应。

姜维桢听完也稍显宽慰地点了点头，眉头却还是没散开。 

“殿下，可是有什么问题？不妨说出来，妾虽见识浅薄，听听也好。”史文茵眼见姜维桢疑虑未散，又补了一句。

“也无甚。既如此，就让梁妈妈跟着你去见见季府的人吧。”姜维桢凝视史文茵片刻才轻叹气摆了摆手，眼见是心中有事却不愿意说的。史文茵看出来却也没再多问。

膳毕，姜维桢先到外院，史文茵叫人拾掇了东西先至中堂候客，顺带想要问问梁妈妈有关于这季府的事情。可还没来得及，姜维桢母妃母家的两位夫人和表姑娘便已到了。